清晨,阳光从破碎的窗外照进来,灰尘在光线里欢快地跳动。
他平展双臂,左右看看,又扯起身上那件灰袍子端详一番,再紧了紧腰带,这才满意地吐出一口气。但是没控制好,这口气变成了一个饱嗝。
他挑出几件换洗的衣裳,几块碎银子,打成一个包袱挎到肩上。床脚处的长剑刚好笼在一束明亮的光线里,剑鞘上的各种痕迹比夜里更深刻,它沉默地立在老地方,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委屈的幽魂。
他走过去,握住剑柄,将它扛在了自己肩上。
篝火老早成了一堆白灰,脚下的地面依然是湿润的,他不慌不忙打开房门走出去,望了望天空,半眯起眼睛。天气真好啊,记忆中完全找不到这样的蓝天白云,澄澈光明。
穿过小院,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泛红的脚印,随着他的远去,渐渐变淡。
鸟语花香的晨光穿过树梢洒在水洼里的模样,就像有人掰碎了金子扔到里头,一只青蛙从水草之间跳过去。
他站在水洼前,低头看自己的倒影。
比起原来,水面上的人似是健壮了一些,模样倒是没有太大走样,眉眼鼻口,仍是那俊秀过人的年轻书生,只是,越发没有书生的味道了,连肤色都不如之前白皙,横在肩上的长剑,毫不客气地驱走了一切与软弱有关的气味。
他摸着自己的脸,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,反正不坏吧,毕竟脚下这片土地,只习惯这样的自己。既然打算在这里活下去,尊重这里的喜好也无妨。
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,对着水中的倒影,试着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,但最终还是放弃了,最终面无表情道:“自今日起,你便是聂巧人。”
几只飞鸟不知受到了什么惊吓,自林间冲向天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