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国,马赛
“你真应该去看看医生,罗内。丙酮能让眼角膜永久性损坏。”
“如果医生问我为什么会把丙酮搞到眼睛里呢?”
“你的医生不敢问。”
孟津打开厨房里的小冰柜,从里面取出两瓶凯旋啤酒。
“我现在喝酒还太早,罗内。”
孟津把其中一瓶酒放回去,耸了耸肩——北方人。杜兰德在小桌旁坐下。
“当时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?”
“我猜我可以让他跑出去,这样他就可以打电话报警。但这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。”他顿了一下,接着说,“对我和他来说都是如此。”
“你就不能打伤他,让他不能走动吗?”
“我都很惊讶自己竟然还能击中他。我扣扳机的时候几乎什么都看不见。”孟津撬开瓶盖,“你从没有……”
“开枪打人?”杜兰德摇摇头,“我从不带枪。”
“世道变了,莫里斯。”孟津看了一眼公文箱,“你带了什么给我?”
杜兰德弹开箱锁,从里面取出几沓百元欧元钞票。
“该你了,罗内。”
孟津打开头顶上方的一个橱柜,从里面拿出一个直径约十厘米、长约一米的长条硬纸管。他掰开顶端的铝盖,摇晃纸管,七厘米长的油画从管口漏了出来。
“小心点儿,罗内,别弄坏了。”
“现在担心这个恐怕已经迟了。”
孟津把油画在桌子上摊开。杜兰德面露惧色,两眼发直。女人右眼上方有一个类似铅笔头钻出的小孔。身上披的丝巾沾上了黑色的东西,胸部也一样。
“别跟我说那是血。”
“可以,”孟津说,“但那样的话,我就撒谎了。”
“是谁的血?”
“你觉得呢?”孟津灌下一大口啤酒后说道。
“可惜你没有好好瞄准,”杜兰德说,“要不然子弹很可能穿过她的眉心。”
他仔细地研究弹孔,然后舔了舔手指,摩擦油画表面,一小块血迹被洗掉了。
“看样子很容易擦掉。”孟津说。
“是这样。”
“弹孔怎么办?”
“我在巴黎认识一个人,他或许能修好它。”
“什么人?”
“造假画的人。”
“你需要修复师,莫里斯。很好的修复师。”
“每一名优秀的修复师心中都隐藏着一名造假师。”
孟津似乎不太信服:“我能提个建议吗,莫里斯?”
“你刚刚用枪击中了一幅价值四千五百万美元的伦勃朗。哦,不过没关系,罗内,有话就说吧。”
“这幅画是个麻烦。烧了它,忘了这回事。我们又不愁偷不到。”
“我也想。”
“但是——”
“我的客户在等我,他们等我去交货。再说,罗内,我干这一行不是为了毁坏油画,尤其不能毁了一幅这么漂亮的画。”